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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 閨房秘話 “二人攜手同行,真心才能換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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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麽?”陸齊光楞住了。

玉娘剛剛,是說要和她同寢夜聊?

她歷來是被人尊奉的公主,幾乎無人能與她平起平坐,哪怕是她的皇長姐與小皇弟,得到的寵愛與受封的品階都遠遠比不上她。

因此,在與旁人相處之時,陸齊光總能感受到無形的隔閡:除了牧懷之,大多數人都會將她視為至高無上的公主,雖然尊敬,但並不會同她交心,更不會說什麽體己話。

哪怕是同她最為親近的元寶,也不曾提出過要與她同寢。

可面前淪落風塵的玉娘,卻輕而易舉地將這件事說了出來,還特別理直氣壯。

陸齊光一時既驚訝,又欣喜——驚訝是因為,玉娘不按常理出牌,言行舉止出她意料;驚喜則是因為,玉娘目無尊卑,反倒令陸齊光生出一股親近感。

“好罷。”她盈盈一笑,“就依你說的。”

緊接著,她又想到些什麽,臉色一紅,補充道:“但我們不聊小郎君!”



二人沐浴之後,鉆進了寢殿內的床榻。

陸齊光的床榻,不論是木料還是所鋪的被褥,全都用著上好的材料。時節正值夏末秋初,床榻四角的立柱上還掛著一圈薄紗帷帳,用以驅趕蚊蟲。

玉娘趴在榻上,像覺得新奇似地,把玩著垂落的紗帳,還翹起兩條小腿,一晃一晃地甩動著。

陸齊光就沒玉娘那麽自在,只規規矩矩地躺著。她從前多數時間,都是自己一個人睡的,如今身邊突然多出了一個人,雖然也是個小娘子,但多少令她覺得有些束手束腳。

從前在宮中時,皇後可沒少笑話她睡相差。

現下要與旁人一道睡覺,她還擔心自己睡著了,一腳把玉娘給踢下去。

“別緊張,殿下。”似乎是知道陸齊光的擔心,玉娘托著臉頰,偏過頭看著她笑,“你遲早也要與牧將軍共枕眠的,就當這回是玉娘先陪你演練一下。”

陸齊光的臉噌地一下冒紅了:“說、說什麽呢!”

她揪住被褥,往自己臉上一拉,將腦袋蓋住,試圖擋住玉娘的視線,一面暗道:這秀音舫出來的娘子,當真都是如此大膽張揚的人嗎?

玉娘不打算放過陸齊光,她伸手揪住被褥的前端,一把掀了起來:“您躲什麽呀?”

“我可沒說錯。”她性子爽直,還帶著幾分潑辣,鐵了心要順水推舟,促成陸齊光與牧懷之的姻緣,“哪日若是您與將軍喜結良緣,可不就要睡在一張褥子上嗎?”

陸齊光被玉娘說得又羞又惱,伸手便向玉娘的方向拍了過去。

上一世,她雖然與鄰國的國君有婚約,卻到底沒有對其動過心。而這回與牧懷之幸而重逢,她雖情竇初開,但到底是個待字閨中的少女,根本聽不得玉娘說這些事。

尤其是,玉娘的態度還特別熟稔。

玉娘笑嘻嘻的,也沒躲開陸齊光的拍打,只順勢捉住,將那只小巧白嫩的手往陸齊光自個兒的胸口按過去:“我說的話您不信,那您聽聽您的心怎麽說。”

陸齊光拗不過玉娘,手指甫一挨上胸口,頓時便摸到蓬勃的心跳。

嗳,搞什麽呀,跟擂鼓似的!

她皺起眉頭,悶悶地抽回手,出口的話也有些磕絆:“你、你怎麽一點兒也……”

“不害臊?”玉娘順口便接過了陸齊光的話,“有什麽好害臊的。兩廂情願的事,殿下與將軍又確實是天造的一對、地設的一雙。何必扭扭捏捏的?”

陸齊光一聽,頓時發現苗頭不對。

她沖著玉娘的方向扭過頭去,眨巴兩下雙眸:“兩廂情願?你怎麽知道的?”

“您我就不說了,我對牧將軍動手動腳,您就跟要吃了我似的。”玉娘懶洋洋地翻了個身,也躺在榻上,盯著頂蓋,“牧將軍嘛,人沒在您跟前,就在府中殿下長、殿下短的。”

陸齊光聽著,心中不由漾起幾分喜悅,輕易就顯露在臉上:“真的?”

她原先很是好奇,既然牧懷之對她一往情深,想來也會在她瞧不見的地方有所表現——譬如,鎮國公府。如今,她正好借著玉娘的嘴,摸清楚了牧懷之尋常的動向,也覺他有幾分可愛。

“自然是真的。”玉娘說得斬釘截鐵,“我路過他居住的廂房時,瞧見有小廝要搬走一把椅子,被他攔住了。我本來還以為,那是什麽名貴珍惜的物件,結果……”

陸齊光正聽著,忽然被玉娘從中截斷,有些著急:“結果?”

玉娘扭過頭,與陸齊光四目相對,撲哧一笑:“結果,那把椅子是您坐過的!”

此話一出,陸齊光面頰頓時一燒,羞赧似地,伸手摸了摸耳朵。

耳朵好燙,像烤熟了一樣。

陸齊光記得,自己沒怎麽去過鎮國公府。她從前對牧懷之並不留心,而在重生之後也只去過寥寥幾次,倒還真沒回想起來什麽時候坐過鎮國公府的椅子。

見她似在回憶,玉娘補充道:“您看,您自己都不記得的事兒,牧將軍卻放在心上了。我聽他說,是您有一回給他包紮傷口時坐過的。”

包紮傷口?陸齊光這下想起來了。

可不是之前她想托牧懷之代拍字畫、去鎮國公府找他的那次嗎?

推算時日,那件事怎麽著也過去快有一月了,牧懷之竟然還留著那把椅子、記著這件事?

“他……”陸齊光本想說些什麽,但一時語塞,心中雖有暖流湧過,卻也百感交集。

常說情深不壽、慧極必傷。上一世的牧懷之,為了堅守對她的愛而選擇決然赴死;那這一世,他對她的愛又會將他領往何方呢?

陸齊光找不到問題的答案。

慢慢地,她的情緒低落下去,翹起的嘴角也沈了下去。

玉娘覺察到陸齊光的情緒變化,卻並不知道她的所思所想,還當是自己哪句話說錯了、起到了反作用,不由警鈴大作,絞盡腦汁地想給這段將成的姻緣找個補。

可當玉娘認真打量她的神情時,與人相處時的老道經驗起了決定性的作用。

只消一眼,玉娘就看出來了:陸齊光心裏藏著事兒,瞞著牧懷之呢。

玉娘先暗自松了口氣,感嘆幸好不是自己惹了禍。

“殿下,若是您有心事……”她慢慢地靠近陸齊光身邊,放柔了聲音,“就同牧將軍直說吧。您要知道,二人攜手同行,真心才能換真心。”

陸齊光聽著,目光閃爍,神情顯出幾點落寞。

這個道理,她何嘗不知道呢?牧懷之本就真心待她,她自然不該有隱瞞的道理。

可她不敢說,也不敢問——她畢竟在上一世傷害過他,他可曾會因此而難過,又是否會認為,她並非真心待他、只是圖他的幾分深情與執著?

陸齊光的心中空落落的,沒什麽底氣。

她不願再繼續想下去,便緩緩搖了搖頭:“我們先不說這個了,說說你吧。”

“我?”玉娘神色一訝,“我有什麽好說的呀?”

陸齊光扭頭,本想借著秀音舫與雷老五的事,把自己從情緒中抽出來。可玉娘就在她的面前,那些追問玉娘身世與家人信息的話,她反倒說不出口了。

她已覺察到玉娘撮合她與牧懷之的一片好心,自然不肯再去揭開旁人的傷疤。

面前這爽利的小娘子,在被拐入秀音舫前,興許也同尋常少女一樣,做過郎情妾意的美夢,渴望過一段佳偶天成似的美好姻緣。陸齊光想到這兒,內心悲戚更盛。

她不欲在玉娘面前表現得太難過,撐起笑面道:“若有朝一日,你能脫離秀音舫,想尋個怎樣的人家?你只管同我說,能為你辦到的,我都為你去辦。”

玉娘聞言,微微楞了神。她嘴唇囁嚅,卻沒發出什麽聲音。

過了半晌,她才緩緩道:“您自己的事還沒解決,先來盤算起我的來了?”

“你我相逢有緣,你又身不由己……”陸齊光順手扯了扯被子,為玉娘掖好被角,自己又往榻上一躺,“況且,不論是你還是我,都是尋常的小娘子罷了,沒什麽好分先後的。”

這一席話,陸齊光說得發自肺腑。她雖然受寵,卻不驕橫,歷來向往平民百姓的尋常生活,自然也不如尋常的達官貴人那樣高高在上。

玉娘聽完,只扭著頭看陸齊光,一時沒有回話。

她看了好一會兒,又同方才一樣,撲哧一笑:“我還沒想過呢。”

“既然殿下問了,”玉娘往被褥裏鉆了鉆,把兩只光潔的腳丫露在外頭,“那我便到夢裏,好好找上一番。待我有了答案,再告訴殿下,好不好?”

陸齊光不知玉娘是當真沒想,還是有心隱瞞,本也不願強迫旁人,便點了點頭,又稍稍坐起身,輕輕吹滅了旁邊的燭火,又躺回榻上,闔眼安眠。

在陸齊光如入夢中之前,她隱約聽到,誰在她耳畔輕輕說了一句:“謝謝。”



次日醒來時,陸齊光的枕邊已經空無一人。

她才睡醒沒多久,腦袋還不大利索,以為玉娘是去找公主府的其他仆役聊天了,便也一時沒有管顧,只如常地梳洗、挽發。

直到早膳被端到面前,陸齊光才清醒過來。

她環顧四周,沒有發現玉娘的身影——去聊天應當不會連早膳也不吃吧?

陸齊光無心打量餐食,隱隱有些不安:“元寶,你瞧見玉娘了嗎?”

“沒有呀。今早奴婢晨起的時候,就沒看見玉小娘子在哪裏。”元寶搖頭,一臉茫然,“我們都以為她跟您呆在一間屋裏呢,又怕驚擾您安眠,就沒進去過。”

陸齊光一聽,頓時如臨大敵。

玉娘不見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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